消毒水的气味刺进鼻腔时，林晚棠正梦见七年前那个飘雪的平安夜。
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，记忆中的陆沉舟推门而入，带着雪粒子的气息和她最爱的栗子蛋糕香。
"林分析师，您丈夫在门口等了三小时了。
"护士的声音惊醒了梦境。
林晚棠摸向枕边的镜子，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咬出血了唇。
镜中倒影与七年前蹲在便利店的狼狈身影重叠——那天她裹着借来的军大衣，啃着冷硬的法棍，忽然有辆黑色保时捷碾过雪地停在面前。
"林小姐，你分析报告里的现金流模型有问题。
"陆沉舟摇下车窗，递来的热可可还冒着热气。
她记得他当时穿着Burberry的驼色大衣，围巾却系得歪歪扭扭，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。
现在的陆沉舟站在病房门口，西装笔挺得像把手术刀。
林晚棠望着他领带夹上的碎钻反光，想起昨夜他将她抵在落地窗上时，这枚夹子弹开的瞬间。
"我要见你。
"他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，"关于离婚协议。
"回忆被现实斩断。
林晚棠看着护士推来的轮椅，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也是在医院。
那时她为了赶项目通宵，低血糖晕倒在茶水间，醒来时就看见陆沉舟守在床边削苹果。
"你这样会死的。
"他将苹果切成完美的月牙形，刀刃在指间灵活翻转，"我查过你的体检报告，胆固醇超标两倍。
""陆总查我私隐？
"她接过果盘时，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薄茧。
"这是投资。
"他突然倾身，白大褂领口掠过她发梢，"林分析师的时薪值三百万，我可不想血本无归。
"此刻的病房里，陆沉舟将文件拍在床头柜上。
林晚棠扫过股权变更协议，指尖微微发颤——他竟将陆氏28%的股份转到她名下。
"你疯了？
"她想起他父亲陆明远的雷霆手段，那个曾经将她堵在公司楼下警告"离我儿子远点"的男人。
"这是我婚前财产。
"陆沉舟扯开领带，露出锁骨处暗红的吻痕，"现在，你是陆氏最大股东。
"消毒灯突然亮起，在两人之间划出惨白的分界线。
林晚棠望着他眼下的青黑，想起他们新婚那年，他整夜守在ICU外处理并购案的模样。
那时她总说他是工作狂，却忘了自己才是先缺席婚姻的那个。
"为什么？
"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。
陆沉舟突然捏住她下巴，迫使她看向窗外。
暮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，像极了他们婚礼那天的星空顶。
"因为你说要离婚。
"他的拇指摩挲着她唇珠，那里还留着昨夜被他咬破的伤口，"但我要你活着，生不如死地活着。
"回忆突然被尖锐的争吵声打断。
林晚棠眨眨眼，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陷入了幻境。
肿瘤科主任站在床尾，病历本在手中簌簌作响："林小姐，您的化疗方案......""我拒绝。
"她扯掉点滴管，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，"我要出院。
"走廊里，陆沉舟倚着墙抽烟。
烟雾朦胧中，他看见五年前的自己抱着醉酒的林晚棠走出酒吧。
她把脸埋在他颈窝呢喃："陆沉舟，我好怕......""怕什么？
""怕有一天，我们连争吵的力气都没有。
"手机突然震动，是医院催款短信。
陆沉舟碾灭烟头，望着玻璃窗上自己扭曲的倒影。
他知道她在躲他，就像知道她藏起了病情诊断书。
但这次他不会再放手，就像七年前那个雪夜，他把她拽进车里时说的："林晚棠，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掌控。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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