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最后一次见到周远山,是在省立医院的太平间。
他的脸比山里的雪还白,嘴唇泛着青紫色,像是被冻住了所有未说完的话。
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上沾着泥浆和暗红的血迹——那是脚手架塌了,砸伤了好几个人,周远山伤得最重。
"小满……"他的父亲佝偻着背,把一样东西塞进我手里,“远山生前说要交给你。”
那是个木雕小房子,屋檐的纹路才刻到一半。
木头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,在窗棂的位置凝成褐色的斑点。
我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,突然在底座摸到一道新鲜的划痕——那是个歪歪扭扭的"家"字,最后一笔甚至没来得及收尾。
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,我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。
窗外突然传来布谷鸟的啼叫,和十七岁那年夏天一模一样。
那时周远山还活着,他站在麦田里冲我挥手,阳光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……01我叫林小满,十七岁那年夏天,母亲因工作调动带着我来到这个叫青山村的地方。
我还记得那天,我们的旧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整整三个小时,车窗外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和偶尔闪过的土坯房。
"到了。
"母亲熄了火,声音里带着疲惫。
我推开车门,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热浪。
眼前是一排低矮的平房,墙皮剥落,露出里面发黄的砖块。
这就是母亲单位分配的宿舍,我们将在这里度过至少两年时光。
"妈,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?
"我攥着书包带子,声音发颤。
母亲叹了口气,从后备箱拖出行李箱:"小满,你知道这次调动对我有多重要。
两年,就两年,等你高考完我们就回城里。
"我咬着嘴唇没说话。
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,我转头看去,一个穿着褪色蓝布衫的少年牵着一头黄牛从田埂上走来。
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,给他镀上一层金边,我看不清他的脸,只注意到他走路时微微跛着的右腿。
"那是周家的孩子。
"母亲顺着我的目光看去,"听说学习不错,可惜家里穷,高中读完就得回来种地。
"少年走近了,我才看清他的样子。
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,眼睛却很亮,像两颗浸在清水里的黑葡萄。
他看到我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