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如站在雕花窗前，指尖轻抚着案头那封烫金婚书。
窗外的垂丝海棠开得正盛，花瓣却被三月的细雨打得七零八落。
这是她第十次翻看这纸婚约，墨迹早已沁入宣纸纹路，却仍像刀刻般刺痛着她的眼睛。
"小姐，顾家小姐到了。
" 丫鬟小翠的声音惊起案头小憩的鹦鹉，翠绿的羽毛扑棱棱掠过窗棂。
沈清如慌忙将婚书塞进紫檀木匣，指尖在冰凉的铜锁上顿了顿，终究还是系上了腰间的双鱼玉佩。
顾家大小姐顾昭宁踩着细高跟走进正厅时，沈清如正垂手立在博古架旁。
她穿着月白色杭绸旗袍，襟口别着朵洁白的茉莉，发间的翡翠簪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。
而顾昭宁一袭猩红洋装，裙摆上绣着金线牡丹，高跟鞋叩击青砖的声音像连珠炮般炸响。
"沈小姐久等了。
" 顾昭宁摘下黑色礼帽，露出烫成波浪卷的栗色长发，"听说令尊要退了与余家的亲事？
"沈清如指尖绞着帕子，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。
三个月前余家少爷在军校来信，说已与同窗军医定下终身。
父亲震怒之下，却仍要她亲自去说服对方回心转意。
"顾家姐姐留洋归来，想必最懂新时代的婚姻观。
" 沈清如垂眸盯着对方锃亮的皮鞋尖，"若能劝得余家哥哥回心转意...""我劝沈小姐还是别白费心机。
" 顾昭宁忽然轻笑出声，指尖划过案头的《牡丹亭》抄本，"杜丽娘能为情还魂，可如今这世道，连活人的姻缘都要被礼教枷锁捆住。
"沈清如猛地抬头，撞见对方眼底跳动的火苗。
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光芒，像腊月里炸开的爆竹，炽热得让人不敢直视。
顾昭宁转身时，猩红裙摆扫过青瓷花瓶，瓶中折枝的红梅簌簌落下，在青砖上洇开点点胭脂。
三日后，沈清如在城西茶馆见到了余明轩。
他穿着笔挺的军装，肩章上的金星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坐在他身边的女军医穿着藏青色长衫，短发齐耳，说话时会习惯性地推眼镜。
"清如，你我幼时定下的婚约..." 余明轩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，"如今世道变了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该作古。
"沈清如攥紧手袋的流苏，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她想起昨夜在书房偷听到的对话，父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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