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冰粒抽打在脸上，蓝天把防护面罩又往上提了提。
北极的极昼即将结束，天边泛着诡谲的紫红色，像有人用蘸满颜料的笔刷在铅灰色云层上重重抹过。
"蓝工，三号观测站的传感器又离线了。
"耳机里传来助理小杨的声音，"这己经是本周第三次了。
"蓝天蹲下身检查着埋在冰层里的量子传感器，指尖拂过结霜的金属外壳时突然顿住。
细密的冰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凝结，这不符合零下西十二度的热力学规律。
他掏出便携式测温仪，红色数字在-35℃到-107℃之间疯狂跳动。
"不对劲。
"他刚要起身，整片冰原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。
远处的海平线上，翡翠色的光带破云而出，如同神话中的羽蛇神舒展身躯。
但蓝天知道那不是普通极光——光带中游走着诡异的黑色纹路，像是被撕开的时空裂缝。
"所有人立即撤离！
"他对着通讯器大吼，冰面却在这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
翡翠极光突然暴涨，将整片天空染成妖异的青绿色。
蓝天感觉后颈传来灼烧般的刺痛，那枚祖传的玉扳指正在发烫，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异状。
冰层轰然碎裂的瞬间，他看到极光中心迸发出耀眼的紫色电弧。
身体突然变得轻盈，就像被抛入粘稠的液态氮，每个细胞都在经历着分子层面的重组。
视网膜上残留的最后画面，是漂浮在光带中的巨大青铜齿轮，那些精密咬合的齿牙间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点。
再次恢复意识时，蓝天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房间里。
他本能地摸向胸口，那枚从不离身的玉扳指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个刻着陌生编码的金属吊牌。
当看清墙上的电子日历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2153年9月17日，这比他记忆中的日期整整晚了三十年。
"你醒了？
"推门而入的白大褂戴着防毒面具般复杂的呼吸器，"真是奇迹，在那种剂量的伽马辐射下......"医生突然噤声，电子眼闪烁着可疑的红光。
蓝天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瞬间的慌乱。
他装作不经意地碰触床头的金属栏杆，借着反光瞥见自己手腕内侧多出的条形码。
这不是普通纹身，而是军用级生物芯片的植入标记。
"我想见项目负责人。
"他试探性地开口，心跳却在看到医生胸牌时漏了一拍——霍启明，这个名字与记忆中某份绝密档案重合。
三十年前导致科考船沉没的低温等离子体实验，首席研究员正是霍启明。
"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......""告诉他，我找到量子纠缠的观测方法了。
"蓝天打断对方，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无数记忆碎片正在重组，他想起穿越前最后看到的青铜齿轮，那些精密构造与霍教授办公室里收藏的汉代浑天仪惊人相似。
走廊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，红光透过观察窗在地面投下血痕般的条纹。
蓝天趁机翻身下床，却在触及门把手时僵住了——金属表面倒映出的，分明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。
"身份验证通过。
"电子锁突然发出机械音，蓝天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。
当他冲进空无一人的走廊，墙上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紧急新闻："......南极科考站检测到异常时空波动，重复，这不是演习......"奔跑中，蓝天撞翻了一个推着仪器车的护士。
散落的电子病历在接触他皮肤的瞬间亮起幽蓝荧光，密密麻麻的文字在空气中重组排列。
当看到"记忆移植成功率0.03%"的标注时，他猛然意识到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或许正是某个时空实验的产物。
安全出口近在咫尺，蓝天却突然刹住脚步。
玻璃幕墙外，翡翠色极光再度笼罩天际，但这次他看清了光带中漂浮的物体——数以万计的青铜齿轮正在重组拼合，构成一扇横贯天穹的巨门。
门扉中央旋转的星云状旋涡里，隐约可见三十年前那艘沉没的科考船。
后颈突然传来熟悉的灼烧感，蓝天摸到皮肤下隆起的硬块。
当他用指甲划开表皮，一枚染血的玉扳指掉落在掌心。
与此同时，整栋建筑开始剧烈震颤，走廊尽头传来金属变形的尖啸。
"找到你了。
"沙哑的机械音从背后传来，蓝天转身看到六个瞳孔泛着红光的警卫。
他们的关节以反人类的角度扭曲，裸露的皮肤下闪烁着电路板般的蓝光。
翡翠极光突然穿透建筑，蓝天在强光中看到无数重叠的时空影像。
他毫不犹豫地将玉扳指按进腕部的条形码，剧烈的痛楚中，三十年前的记忆如洪水般涌来——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加密芯片，科考船沉没时霍教授诡异的笑容，还有冰层下那个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罗盘。
当警卫的机械臂即将触及他咽喉时，极光中的青铜巨门轰然洞开。
蓝天纵身跃入光幕的瞬间，听到霍启明气急败坏的嘶吼："拦住他！
那是唯一能稳定时空裂缝的活体密钥！
"失重感席卷全身，蓝天在时空乱流中看到无数个自己：正在调试传感器的气象员，躺在病床上的实验体，还有某个时空里佩戴将星的中年军官。
当无数记忆最终汇聚成河，他终于明白玉扳指内侧那句西夏文的含义——"观测者即变量"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