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章·故土铁皮饼干盒开启时总会发出锈蚀的呻吟,外婆说这是土地在说话。
三年前老宅拆迁那日,她跪在断壁残垣间,用豁口的瓷勺舀起院角的红土。
那些暗褐色的颗粒沾着蚯蚓粪便,在晨光里腾起细小的尘雾,像场微型沙暴席卷过她龟裂的手掌。
"牛角坡的土养人。
"她将红土分装进六个火柴盒,那是外公生前攒下的最后家当。
火柴盒侧面的"抓革命促生产"标语已然褪色,却还清晰留着指甲掐出的记号——每个女儿出嫁时,她都偷偷塞盒红土压箱底。
如今这些红土沉睡在县城天台的丝瓜架下,与钢筋水泥争夺着最后的栖息地。
外婆用捡来的广告布围成防风墙,塑料膜上的售楼电话在风雨中斑驳,倒成了她与都市文明达成的微妙和解。
---第一章 菜园春秋清明时节的雨丝缠着柳絮,外婆的胶鞋在天台积水里踩出咕叽声响。
她正把泡发的豇豆种子按进土里,每个坑洞都精确间隔三指宽——这是公社时期丈量秧距的法子。
我蹲在旁边递竹签,看她用枯枝般的手指将泥土压实,忽然想起昨夜电视里考古学家修复文物的画面。
"当年在牛角坡开荒,漫山遍野都是鹅卵石。
"外婆突然开口,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在育苗盆里,"我们二十个姑娘排成雁阵,用钢钎撬,用背篓驮,硬是开出一百亩梯田。
"她的瞳孔泛起奇异的光泽,仿佛穿越时空望见了1964年的春天。
那时她扎着蓝头巾,腰间别着铝饭盒,在表彰大会上接过"铁娘子突击队"的锦旗。
天台东角的丝瓜架突然剧烈摇晃,打断她的回忆。
县城特有的穿堂风掠过楼群,将防虫网掀起又抛下。
外婆踉跄着抓住竹竿,手腕上的银镯与铁架相撞,发出清越的铮鸣。
这镯子是当年开荒模范的奖品,内侧刻着编号"017",现在被药膏污渍染得模糊。
傍晚收工前,她照例要给各房女儿分菜。
装黄瓜的竹篮把手缠着旧毛线,那是用我小时候的毛衣拆的。
二姨的裁缝铺就在街对面,但隔着六车道马路如同天堑。
我拎着竹篮等红灯时,看见对面商铺玻璃映出外婆的身影——她正趴在围栏边张望,灰白头发在风里飘成蒲公英。
"阿妹小心车!
"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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