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星盯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右臂的伤口己经愈合，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细线。
从魔塔回归现实己经十二小时，但那种金属与血腥混合的气味仍萦绕在鼻腔深处。
他拿起床头柜上的三样物品：屏幕碎裂的手机、泛着幽蓝光泽的空白卡牌，以及程夏给他的那块芯片。
手机新闻推送不断弹出：《本市昨夜7人离奇失踪，监控显示最后出现地点均为自家住所》《多名家属声称失踪者近期行为异常，常提及"游戏"与"卡牌"》《专家呼吁警惕新型网络诈骗导致的精神障碍》"七个..."齐星喉咙发紧。
魔塔中程夏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："死了七个。
"数字完全吻合。
他拿起芯片对着灯光观察。
指甲盖大小的透明晶体内部，有蓝色数据流不断闪烁。
当他无意间用卡牌接触芯片时，卡面突然浮现出一行小字：导航坐标己激活：城西便利店-程夏窗外暴雨如注。
齐星裹紧兜帽冲进雨幕，手中紧攥着卡牌。
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回头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注视着自己。
城西便利店招牌的霓虹灯在雨中晕染开来。
凌晨三点，店里除了收银台后打瞌睡的中年店员，只有一个正在整理货架的娇小身影——程夏的制服背后印着"实习生"三个字。
感应门打开的瞬间，程夏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。
她没有转身，只是用货架遮挡住右手，齐星看到一抹金属冷光——那是把改装过的手枪。
"货架第三排最底层有你要的饮料。
"她头也不回地说，声音与魔塔中判若两人，甜得发腻。
齐星走到指定位置，发现那里放着个电子便签本。
上面写着：后门等我，五分钟。
别让摄像头拍到卡牌。
五分钟后，齐星在后巷垃圾箱旁等来了程夏。
女孩摘下便利店帽子的瞬间，齐星倒吸一口冷气——她的右眼不再是魔塔中那个精密机械，而是普通的褐色瞳孔。
"别装了。
"齐星举起芯片，"你到底是谁？
为什么新闻里失踪的人数和我们那层死的玩家——"程夏突然捂住他的嘴。
她的手掌冰凉得不似人类。
"白痴，你以为塔罗会不会监视回归者吗？
"她拽着齐星钻进一辆停在巷尾的面包车。
车内景象让齐星瞠目结舌。
原本的座椅被拆除，取而代之的是个微型实验室。
显示屏上滚动着齐星从家到便利店的全部行踪，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显示至少有三人尾随过他。
"欢迎来到我的移动堡垒。
"程夏按下某个按钮，车窗瞬间变成不透明金属色。
她摘下美瞳，机械义眼重新激活，蓝光扫过齐星全身。
"你被跟踪了，不过暂时甩掉了。
"齐星这才注意到程夏的右手小指也是机械结构。
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，程夏干脆解开制服纽扣——从锁骨到心口，大片皮肤下隐约可见发光的蓝色管线。
"七年前那场车祸不是意外。
"她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，"我父母是神经机械学专家，他们发现了塔罗会的秘密。
"视频中，穿着白大褂的夫妇正在操作某种仪器，突然闯入的黑衣人向他们射击。
画面剧烈晃动，最后定格在一个徽章上：塔罗会的高塔图案。
"我活下来是因为父亲给我植入了这个。
"程夏敲了敲机械眼，"第一代契约者装备。
他们死后，我被塔罗会抓去当实验体。
"她调出另一组数据，"魔塔游戏己经运行了至少七年，每届存活者都会成为下一届的守层者。
"齐星突然想起什么："你说我的空白卡牌是...""异常变量。
"程夏的机械眼投射出全息影像，显示着历代契约者的数据，"所有卡牌都预装了英灵模板，只有你的完全空白。
理论上这不该存在——除非有人故意放进去。
"面包车突然剧烈震动。
警报声响起，显示屏上出现三个快速接近的红点。
程夏猛打方向盘："抓紧！
"齐星在惯性作用下撞到车厢壁，恰好看到程夏后颈衣领下露出的条形码——TAROT-07。
"那是你的编号？
"程夏的嘴角绷紧。
"第七号实验体，现存最久的。
"她的声音突然带上电子杂音，"身体机械化率31.4%，记忆芯片每72小时强制覆盖一次。
唯一的好消息是，这让我能记住被规则抹除的东西。
"追击者越来越近。
程夏突然把方向盘交给自动驾驶系统，转身从座椅下拖出个金属箱。
"没时间了，看这个。
"箱子里是台老式投影仪。
启动后，墙上映出一段实验室录像：程夏的父母站在满是公式的黑板前，正中央画着张空白卡牌的设计图。
"...理论上，空白卡牌可以复制任何英灵能力，甚至突破层级限制。
"视频中的父亲激动地说，"但关键在于使用者必须保持零的状态——没有固定身份认同，就像一张白纸..."母亲接过话头："...这正是塔罗会高层缺失的特质。
他们太执着于预设的进化路径了..."录像突然中断。
程夏塞给齐星一个U盘："父母留下的全部研究资料。
现在告诉我，你在现实中使用过卡牌能力吗？
"齐星摇头。
程夏的机械眼闪烁起来："试试看。
"犹豫片刻，齐星集中精神呼唤荆轲。
空白卡牌微微发烫，但什么也没发生。
正当他准备放弃时，卡牌突然射出一道虚影——锈迹斑斑的钢管凭空出现，哐当掉在车厢地板上。
"果然如此。
"程夏的声音颤抖，"现实世界的规则正在松动。
以前从来..."爆炸声打断了她。
后视镜显示追击者的车顶打开，升起某种发射装置。
程夏猛踩刹车，齐星看到前方路口站着个撑黑伞的男人——他胸前别着塔罗会徽章。
"跳车！
"程夏按下腕表某个按钮。
车门弹开的瞬间，齐星看到她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。
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飞。
齐星在沥青路面上翻滚数圈，最后撞进绿化带。
当他挣扎着爬起来时，面包车己经化作火球。
浓烟中，三个黑影正在逼近。
"程夏！
"他嘶吼着。
没有回应。
口袋里的卡牌突然发烫，齐星掏出来发现上面浮现出新文字：临时能力激活：机械视觉（剩余00:04:59）右眼一阵刺痛，视野中弹出数据流。
齐星看到燃烧的车底有条地下管道，程夏的生命信号正在其中移动。
同时扫描显示追击者携带的武器——非致命性，显然是准备活捉。
"找到你了，异常值。
"撑黑伞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面前。
他摘下墨镜，露出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球，"塔罗会外勤组，来回收实验体07和你的卡牌。
"齐星后退几步，手中钢管突然亮起刺青。
白眼球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："有意思，现实世界也能发动能力？
"千钧一发之际，地下井盖突然炸开。
程夏的身影从烟雾中跃出，她右臂的皮肤全部脱落，露出下面精密的机械结构。
蓝光汇聚在掌心，形成高能粒子团。
"齐星，现在！
"空白卡牌自动飞向程夏的机械臂。
当两者接触的瞬间，时间仿佛静止。
齐星看到卡牌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清晰文字：英灵模板载入中...千机瞳·完全体真名解放：天工开物·禁忌篇章耀眼的光柱吞没了三名追击者。
等齐星视力恢复时，现场只剩下三个冒着热气的金属残骸。
程夏跪在地上，机械臂不断迸出电火花。
"他们...在我脊椎里装了定位器..."她吐出一口带荧光的蓝色液体，"必须...立刻切断..."齐星捡起掉落的钢管，上面的刺青正发出血光。
荆轲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："小子，想清楚。
这一刀下去，你们俩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
"他看向程夏。
女孩的机械眼己经半损，但仍在努力聚焦。
她颤抖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一行字：帮我，然后一起找出真相钢管刺入程夏后颈的瞬间，齐星感到卡牌变得滚烫。
某种奇异的力量顺着武器流入程夏体内，她脊椎处的条形码冒出青烟，最终熔化成无意义的金属疙瘩。
程夏瘫软在地，但嘴角却扬起解脱般的微笑："七年了...第一次感觉...真正自由..."远处传来警笛声。
齐星背起昏迷的程夏，发现自己的右眼仍显示着机械视觉的倒计时：00:01:23。
视野角落有个闪烁的坐标点，旁边标注着：安全屋-父母研究所旧址。
"看来我们有了下一个目的地。
"齐星轻声说。
雨幕中，空白卡牌静静躺在他的口袋里，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把锁的图案，锁孔里透着血色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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