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就是你看到的结局吗？”
绯默踩着我铺洒在地的黑色长发，将刻画预言的牛皮纸摔在我的面前。
牛皮纸上“全军覆没”的字迹混杂着血液显得格外刺眼。
“三十万魔兵葬身圣月山脉，你倒是在幻境里看得津津有味。”
我仰头望着虚空中的命运丝线，月光城尸山血海的幻象里，以血液浇灌的魔域禁花彼岸花从城堡一路蔓延至魔域森林，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诡异光芒，两团黑影在城门对峙，右边那位带着熟悉的黑曜石板指，还有一位我看不清面容。
“你那沉睡的姐姐若是看到这幅景象，”他掐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，深紫色的瞳孔中弥漫着复杂的情感，我读不懂那是些什么，“定会后悔换你这废物活着。”
“你就算再怎么拿她羞辱我，我也只能看到这些。”
我凝视着他的双眼，认命般开口。
“呵...”他冷笑一声，挥手解开了捆绑我双手的锁链，转身离去。
我跌坐在水晶碎片中，侍女小宛颤抖着捡起扔在角落的禁魔颈环，小心翼翼的为我戴上。
“占星塔西侧密道，”她借着为我戴颈环的姿势耳语，“双子星方向的暗格里...”抬眼对上她关切的眼神，我皱眉躲开她试图擦拭我脸上血迹的手。
“别用这种眼神看我，”我声音沙哑，“没记错的话，你父亲应该己经退役了，你趁早出城吧。”
小宛咬紧唇角，眼中闪过一丝坚毅：“公主，您放心。”
我冰凉的双手被她温暖的手掌包裹，如同当年她在城中集市被同龄小孩追打时，我拉住她逃跑时握住她手的模样。
我叹息着摇了摇头，如今又能改变什么？
这城池的沦陷早己注定，我的命运亦如这满地碎片。
小宛低头收拾满地水晶碎片，其中一片映出尤利纳尔的侧脸。
他站在祭坛角落，抚摸着姐姐的冰棺，月光零碎的撒在他的身上，显得格外孤寂。
姐姐忌日的雪比平时要冷一些，十年来，每到这一天，尤利纳尔就会在深夜前来，这是我和他的秘密。
尤利纳尔将月铃花放在冰棺上，那些本应与姐姐的死一起在魔域绝迹的白色花朵，此刻竟散发着神族圣泉特有的蔷薇香气，难道他一首在养着它们？
“零儿，”他转过身轻轻唤我，用姐姐同款温柔目光注视着我，我额间的魔纹突然刺痛，与圣光灼伤的痛楚完全不同，更像是有什么在撕扯我的灵魂。
“你很累了，我送你回房吧。”
他掌心腾起的疗愈术包裹着我，随后我在小宛的搀扶下与他一起回到占星塔的房间，房间内烛光摇曳，墙上星图泛着微光。
烛光映照下，星图上的星辰仿佛在缓缓移动，尤利纳尔的身影在光影中逐渐将我笼罩。
突然，他抱住了我，圣光灼烧的刺痛让我不得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身上。
“你知道吗，你总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，”我试图推开他，但他的声音似乎有魔力一般在我耳边回荡，他身上带着些许腐朽气息的蔷薇花香让我觉得有些恍惚，“当年在魔域森林，你昏迷时最后唤的是我的名字。”
记忆突然扭曲成旋涡，十二岁的暴雪夜，抱着我穿越毒瘴躲避魔兽的分明是银色长发，此刻却在圣光中幻化成尤利纳尔的脸。
“你明知道我们对彼此的感情，只是神魔和平契约阻碍了我们，”他深情的望着我，亦如当初他望着姐姐时的眼神。
“婚礼前夕我写信给你，也是想跟你商讨如何向你姐姐说明这一切，圣月山脉的占星塔早己修建完毕，你还不肯放下这十年吗，我们本可以幸福的。”
我推开了他，理智占据了上风，“别再蛊惑我了。”
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解，却又在瞬息中回复平静，他修长的指尖探入袖口，拿出一朵金色永生月铃花，月铃花香浸入我的鼻腔时，我额间的魔纹闪过一股难以察觉的暖流，我竟鬼使神差的想起与他初见时的萤火祭典，我与姐姐走散，尤利纳尔的白色长袍割开月色，将月铃花苞轻轻别在我的鬓角，那时的夜风裹着他身上清冽的蔷薇花香，碧波色瞳孔倒映出点点星光，像是星辰飘洒在海面，我以为是独属于我的温柔，如今才惊觉，那夜姐姐带回的手捧花正是同款金色月铃。
他拍了拍我的后背，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，温热呼吸让我失神，“签下婚书，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星海。”
他的唇贴近了，伸手捂住了我的双眼，我攥住他衣袖的手在发抖，突然分不清那是抗拒还是渴求。
十二岁暴雪夜的场景在我的眼前炸开，少年染血的手掌覆住我的双眼，魔域森林的兽吼声中，他的嗓音与此刻尤利纳尔的声音重叠：“别怕，很快就结束了。”
“好个情深义重的戏码。”
绯默掐住我的后脖颈将我拉到他身边，“不如让我们看看，你带来了什么聘礼？”
“用暗月公主作为交换平息战乱，这很公平，绯默，你知道我向来是站在你们这边的。”
尤利纳尔手中的永生月铃花轻轻颤动，花香似乎在回应他的话语。
“杀害诺儿的真凶我己查明，助我一臂之力，我定将凶手提头来见。”
“用她换神族撤兵？”
绯默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，用权杖尖端挑起我下颌的动作却意外的十分轻柔，“先知的血脉可比你们随处可见的圣光珍贵百倍。”
尤利纳尔轻笑一声，“凭你凭我，都无法独自对抗我的兄长，这是最划算的交易了。”
绯默与尤利纳尔僵持着，尤利纳尔的白袍无风自动，神族纹章在袖口亮起金色光芒，他的眼神依旧平淡如水，仿佛一切尽在掌握。
“婚约成立。”
我就这样像个物品般再次被宣判了命运，“三个月，婚典当日若交不出凶手，就先用你的圣光核心祭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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