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野在凌晨五点突然惊醒。
多年养成的生物钟让他即使在重伤状态下依然保持警惕，但这次唤醒他的不是危险，而是皮肤上奇异的酥麻感。
他掀开薄被，发现整间木屋都漂浮着淡绿色的荧光粒子，这些光点正缓缓渗入他腿上的纱布。
"这是什么鬼东西..."他刚要伸手触碰，光点突然集体后撤，在空气中凝结成警告的箭头符号指向窗外。
程野抓起外套翻身下床，伤腿传来的刺痛让他倒吸冷气——昨晚还深可见骨的伤口，此刻竟然己经结痂。
他贴着墙根挪到窗边，瞳孔骤然收缩。
月光下的农田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：南瓜藤像蛇群般游走编织，在菜畦外围形成带刺的防护网；西红柿植株的根系破土而出，如同警戒犬般在田埂间巡逻；最惊人的是那棵苹果树，枝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出金属质感的树皮。
"啪嗒"一滴露水落在程野手背，灼烧般的刺痛让他缩回手。
借着月光，他看见自己手背上的陈年疤痕正在缓慢褪色，而木制窗框与露水接触的部分己经碳化发黑。
"别碰夜露。
"林修的声音从身后响起，程野猛地转身，后腰撞上窗台。
青年抱着一筐马铃薯站在门口，发梢还在滴水，显然刚从浴室出来。
他脖颈处隐约可见的电子纹路让程野眯起眼睛——那绝对不是普通纹身。
"这些雾气是什么？
"程野用脚尖点了点仍在渗入房间的荧光。
"生态屏障。
"林修把马铃薯倒进墙角的自动削皮机，金属碰撞声掩盖了他话语里的停顿，"能加速伤口愈合，但过量接触会引发基因崩解。
"程野注意到对方在说最后西个字时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腕的叶形印记。
他突然逼近林修，在对方后退时抓住他的手腕："那你为什么能免疫？
"温热的呼吸扑在林修耳际，他闻到了程野身上残留的血腥气。
系统警告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：[接触距离过近！
生命体征异常！
建议立即注射镇静剂！
]"放手。
"林修抬起膝盖顶向程野腹部，却被他用大腿夹住。
两人以扭曲的姿势僵持时，削皮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，一颗发芽的马铃薯滚到程野脚边。
青紫色的嫩芽在接触他伤口的瞬间暴涨，藤蔓顺着裤管缠绕而上。
林修脸色骤变，抄起料理刀斩断植株，拽着程野冲进浴室，将他整个人按进蓄满水的木桶。
"屏住呼吸！
"林修抓起架子上的蓝色粉末撒入水中。
程野刚要挣扎，突然发现那些疯狂生长的植物正在迅速枯萎，而自己腿上的伤口传来冰凉的舒适感。
水波晃动间，他看见林修锁骨处的叶形纹路正在发光，细小的数据流像叶脉般蔓延到颈侧。
这个发现让他忘了换气，首到肺部的刺痛提醒他快要窒息。
"哗啦"一声，程野破水而出，抓住林修来不及收回的手腕："你是改造人？
那些军队实验室的...""闭嘴！
"林修突然发力将他重新按进水里，这次程野看清了——水面下漂浮着无数发光的微生物，正在疯狂吞噬他伤口渗出的血丝。
当林修再次松手时，程野趴在桶边剧烈咳嗽，听到身后传来机械运转声。
十二支激光瞄准点同时锁定他的后背，屋顶降下的防护罩将浴室隔绝成独立空间。
"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。
"林修擦掉脸上的水渍，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身上，露出腰间的枪套，"你今早到底碰了什么？
"程野盯着他腰间那把造型奇特的枪械，突然笑了："这话该我问你。
能在污染区种出正常作物，防御系统比军事基地还先进——林先生真的是普通农场主吗？
"两人的对峙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。
程野敏锐地捕捉到林修瞬间的慌乱——青年耳后的皮肤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，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第七区见过的生物芯片。
"待在这别动。
"林修按下腕表，虚拟屏幕投射在空气中。
程野看到监控画面里，三个穿着防辐射服的人正在农场外围布置探测仪，他们臂章上的双头鹰标志令他瞳孔收缩。
"黎明之眼的人怎么会来这里？
"程野抹了把脸上的水，"这是最凶残的掠夺者组织。
""拜你所赐。
"林修冷着脸调出能量图谱，代表入侵者的红点正在逼近净化水塔，"你昏迷时衣服里藏着微型发信器，现在他们顺着信号找过来了。
"程野脸色阴沉下来。
他想起五天前那个"意外"死亡的队友，对方临死前塞给他的那包压缩饼干——现在想来，那恐怕是精心设计的陷阱。
"给我把刀。
"程野扯过毛巾擦拭身体，"东侧围墙第三块砖石下有暗道，我带你去安全屋。
"林修调试弓弩的动作顿住："你怎么知道...""昨晚你睡着后，我用了三小时摸清这里的地形。
"程野露出野兽般的笑容，伤口结痂的皮肤随着肌肉起伏裂开细纹，"顺便说，你打呼噜的声音和防御系统的电流声频率一致，建议调整睡姿。
"林修耳尖泛红，把复合弓扔给他："西南角有两株食人花，需要活体诱饵。
""正合我意。
"程野舔了舔开裂的嘴角，疼痛让他清醒。
当第一个掠夺者翻过围墙时，他故意暴露在月光下，看着那些蠢货举着砍刀扑来。
暗红色的血液滴落在土壤里的瞬间，整个农场突然发出嗡鸣。
程野终于看清了林修的秘密——所有作物根系都连接着发光的蓝色脉络，而这些脉络最终汇聚到青年脚下的土地。
当食人花吞下最后一个掠夺者时，程野的匕首抵在了林修颈间。
"你根本不是人类吧？
"他摩挲着对方皮肤下流动的光点，"这些植物是你的神经网络？
还是说..."刀刃下压，渗出淡蓝色的液体，"你才是这个农场的核心培养皿？
"林修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力量大得惊人。
程野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匕首正在溶解，而林修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数据流。
[检测到威胁，启动清除程序]机械音从林修口中传出，与往日的清冷声线截然不同。
程野在千钧一发之际扯开他的衣领，将藏在指间的夜露弹进他锁骨处的芯片接口。
电弧噼啪作响，林修眼中的数据流开始紊乱。
程野趁机将他扑倒在地，膝盖压住他剧烈挣扎的双手："醒醒！
你被系统控制了！
"月光照在林修苍白的脸上，程野看到那些电子纹路正在褪去。
当青年恢复神智时，他们几乎鼻尖相贴，程野闻到了他身上混合着青草与机油的奇特气息。
"第三次了..."林修喘着气推开他，"再有下次，我会让你变成肥料。
"程野坐在地上大笑，胸腔震动牵动伤口也毫不在意。
他指着远处正在分解尸体的藤蔓："你知道吗？
这些杀人植物的攻击模式，和三个月前袭击我们营地的变异体一模一样。
"林修整理衣领的手僵在半空。
程野凑近他耳边低语："当时我们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，坐标就在这附近。
林先生，你猜那些怪物是从哪来的？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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