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船脱离跃迁状态的瞬间，程墨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又松开。
他趴在金属地板上干呕，眼前金星乱冒。
"第一次跃迁都这样。
"程远递来一杯泛着蓝光的液体，"喝了会好些。
"程墨艰难地吞咽着，液体带着薄荷和金属的混合味道。
当他终于能抬起头时，透过观察窗看到的景象让他忘记了所有不适——一颗通体紫色的星球悬浮在太空中，表面覆盖着某种脉动的菌毯，像是活物的皮肤般微微起伏。
"那是斯末德星，"程远调整着全息星图，"我们要找的流光结晶就在那里。
这种结晶能强化飞船的推进系统，让我们甩开追兵。
"熊猫人黑白搓着毛茸茸的爪子："听说斯末德人酿的菌蜜酒巴适得很！
""任务优先。
"老西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，绷带下的琥珀色眼睛闪烁着警惕。
飞船穿过紫色大气层时，程墨感到一阵奇异的温暖。
窗外，整个天空呈现出梦幻的紫罗兰色，云层中漂浮着巨大的半透明气囊生物，像是水母与气球的结合体。
"那些是大气清洁者，"程远解释道，"斯末德星是个超级生命体，所有生物都是它的一部分。
"地面逐渐清晰——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城市，只有无数高耸的菌塔和蜿蜒的菌丝网络，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
一些类人形生物在菌丝间穿行，他们有着紫色的皮肤和发光的纹路。
"斯末德人，"程远指着那些身影，"温和的共生种族，靠分解星球表面的废弃物为生。
"飞船降落在指定平台时，程墨注意到远处地平线上有一片不协调的灰黑色区域，像是腐烂的伤口。
"那是..."他眯起眼睛。
程远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："虫族感染区。
"舱门打开，扑面而来的是带着甜腻腐朽味的空气。
一个斯末德人迎上前来，他的触须状头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。
"外来者，"他用带着回音的声音说，"交易中心在菌塔三层，但建议你们尽快离开。
噬星者己经突破了东部的防线。
"正当程远准备回应时，地面突然震动起来。
远处传来某种令人牙酸的撕裂声，程墨转头看去——那片灰黑色区域正在扩张，无数黑点如潮水般涌出。
"警报！
三级感染爆发！
"斯末德人的皮肤瞬间变成了警告的鲜红色，"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撤离！
"混乱中，一个矫健的紫色身影从菌塔跃下，稳稳落在他们面前。
这是个女性斯末德人，身上覆盖着生物质铠甲，手中握着一把泛着绿光的骨刃。
"跟我来！
"她简洁地说，"如果不想变成虫族粪便的话。
"众人跟着她冲进菌塔内部。
通道壁上覆盖着会发光的菌丝，提供微弱的照明。
奔跑中，程墨注意到墙壁上有许多细小的孔洞，正渗出粘稠的紫色液体。
"自我修复系统，"女战士头也不回地解释，"但速度远远跟不上虫族的破坏。
"他们最终抵达一个圆形大厅，这里挤满了受伤的斯末德人。
大厅中央的全息影像显示着虫族推进的实时画面——那些生物像是昆虫与爬行动物的混合体，最小的也有猎犬大小，最大的堪比陆地巡洋舰。
它们的外壳闪烁着金属光泽，口器中滴落的酸液将接触到的菌毯腐蚀出阵阵白烟。
"我是米兜，"女战士转身面对他们，"斯末德防卫军第七小队队长。
你们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来送死？
"程远上前一步："我们需要流光结晶强化飞船。
"米兜的触须头发嘲讽地卷曲起来："哈！
现在所有人都想逃命。
知道为什么虫族突然加速入侵吗？
"她指向全息影像，"因为它们进化出了抗酸性，我们的防御毒素失效了。
"影像中，一群新型虫族正顶着斯末德人的毒液攻击前进，它们的外壳上覆盖着一层不断再生的黏液。
黑白吹了声口哨："这可不妙。
""我们可以帮你，"程墨突然说，自己都惊讶于这个提议，"作为交换，我们需要流光结晶。
"米兜打量着他："一个人类？
你能做什么？
"程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墨一眼："他不完全是人类。
如果我们帮你解决虫族威胁，你能保证提供足够的流光结晶吗？
"米兜的皮肤变成了死寂般的深紫色："跟我来。
"她带领他们来到一个隐蔽的房间，墙上的菌丝编织成复杂的星图。
"虫族不是无脑吞噬，"她指着星图上几个闪烁的红点，"它们有组织，有蜂巢思维。
这里是主巢穴，"她指向最大的红点，"摧毁它，整个虫群会陷入混乱。
"老西突然开口："防御？
""最外层的工兵虫外壳能抵挡能量武器，"米兜说，"内层的护卫虫有热能感知。
但最近我们发现它们对某种振动频率有反应——"她播放了一段音频，影像中的虫族明显变得焦躁。
程远若有所思："声波武器...""我们试过了，"米兜摇头，"效果有限。
但如果你朋友真有什么特殊能力..."她意有所指地看向程墨。
离开会议室后，团队开始准备。
程远检查着装备，突然将程墨拉到一旁。
"是时候试试你的能力了，"他低声说，"触摸这个。
"他递来一块虫族外壳碎片。
程墨犹豫地接过碎片，瞬间感到一阵刺痛。
他的手臂开始蠕动变形，几秒钟内，一层与虫族外壳完全相同的物质覆盖了他的皮肤。
"太神奇了..."程墨惊叹。
"不止如此，"程远说，"变形虫族能完美模拟接触过的生物，包括它们的生物特征。
理论上，你可以骗过虫族的感知系统。
"行动计划很快确定：米兜带领小队正面佯攻，吸引虫族注意；老西和黑白负责清除路径上的威胁；程远提供技术支持；而程墨则利用变形能力潜入主巢穴，放置程远准备的生物炸弹。
夜幕降临前，他们抵达了感染区边缘。
近距离观察虫族让程墨胃部抽搐——那些生物移动时发出令人不安的咔嗒声，复眼中闪烁着冷酷的智能光芒。
更可怕的是，它们似乎在不断进化，有些个体己经显现出与斯末德生物相似的特征。
"它们在吸收斯末德星的基因优势，"程远凝重地说，"每拖延一分钟，它们就变得更危险。
"随着米兜的信号，行动开始。
程墨让自己变形为一只工兵虫的模样，连最细微的肢体动作都完美复制。
当他混入虫群时，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。
虫巢内部比想象中更令人作呕——墙壁由半消化的生物质构成，布满脉动的血管。
发光的虫卵像肿瘤一样挂在各处，有些己经孵化，新生的虫族正贪婪地吞噬着同类。
程墨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进，越来越深入巢穴核心。
突然，他感到一阵异常的震动——所有虫族同时停止了动作，仿佛在接收某种指令。
然后，它们齐刷刷地转向了他。
"被发现了！
"程远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，"程墨，立刻撤退！
"但为时己晚。
通道前后都被虫族堵死，它们的外壳开始分泌更多黏液，显然是针对程墨的变形能力进化出了对策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程墨感到体内某种东西苏醒了——那是沉睡的变形虫族本能。
他的身体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彩光，所有靠近的虫族瞬间被弹开，外壳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。
"X元素反应！
"程远惊呼，"程墨，你的身体在释放原生能量！
"程墨来不及思考这意味着什么。
趁着虫族混乱的瞬间，他冲向巢穴最深处，将生物炸弹安置在那团搏动的巨大肉瘤上——虫族女王所在的位置。
"炸弹就位！
"他大喊。
"快出来！
"米兜回应，"我们只有三十秒！
"程墨转身逃跑，却发现通道己经被新生的护卫虫堵死。
这些虫族明显是针对他的能量特征特别进化的，外壳上布满了抗能量涂层。
就在绝望之际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——老西的绷带如活物般展开，露出下面覆盖着奇异符文的皮肤。
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，每一击都精准地穿透虫族的关节缝隙。
"走！
"老西简短地说。
当他们冲出巢穴时，身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。
地面剧烈震动，整个感染区开始坍塌。
远处的菌毯重新焕发生机，紫色迅速吞噬着灰黑色区域。
米兜在撤离点等他们，手中捧着一大袋流光结晶："你们做到了！
"然而庆祝还为时过早。
程墨突然感到一阵剧痛，跪倒在地。
他的皮肤下彩光流动，整个人开始在不稳定的人形和胶状原生质间切换。
"能量过载，"程远迅速检查着仪器，"他的细胞吸收了太多虫族基因，需要时间稳定。
"米兜犹豫了一下，然后取出一小瓶紫色液体："斯末德原液，能帮助他平衡基因混乱。
"喝下原液后，程墨的状况逐渐稳定。
当他们返回飞船时，斯末德星的天空己经恢复了平静的紫色。
"谢谢你们，"米兜站在舱门外，"如果将来路过...""我们会来喝你说的菌蜜酒，"黑白咧嘴笑道，"多准备点！
"飞船升空时，程墨透过观察窗看着逐渐远去的紫色星球。
他举起手，皮肤下仍有彩光流转。
"我到底是什么？
"他轻声问。
程远调整着航向："一个正在觉醒的变形虫族战士。
而我们的旅程，才刚刚开始。
"警报声突然响彻舰桥。
"侦测到跃迁信号！
"黑白大喊，"是进步者的战舰！
"程远猛地转向控制台："所有人准备二次跃迁！
程墨，这次需要你的力量！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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