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。
陆昭然盯着自己左手的皮肤——那些诡异的青金色己经褪去，但食指指甲根部仍残留着一线鳞状纹路。
"别抠了，会感染。
"沈青梧的声音从房间另一端传来。
她正用一柄玉刀削着某种黑色块茎，汁液滴入瓷碗里发出腐蚀般的嘶响。
这间所谓的"天禄书院接待处"看起来更像老中医诊所，西壁药柜里塞满贴着甲骨文标签的玻璃罐。
"这是哪里？
"陆昭然摸到后颈的疤痕在发烫，"陈胖子他...""认知清洗很成功，你室友现在只记得自己摔了一跤。
"沈青梧端起瓷碗走近，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铜钱烙印，"喝下去，能暂时抑制龙血活性。
"碗中液体泛着铁锈色，表面浮着金丝般的絮状物。
陆昭然突然想起幻象中父母站在青铜门前的画面："我父亲到底——"瓷碗被强硬地塞到嘴边。
液体入口的瞬间，他尝到暴雨冲刷青铜器的腥涩，紧接着喉管像被冰锥贯穿。
等咳出最后一口金雾时，发现沈青梧正用镊子从他嘴角夹起一片半透明的鳞。
"七年。
"她突然说，"你的录取通知书本该在高三那年送达。
"她从砚台下抽出一张泛黄的宣纸，纸上的朱砂印泥组成衔环貔貅图案，"但当时你的血脉检测是阴性。
"陆昭然接过纸张，指腹触到印章时突然刺痛。
宣纸上的墨字竟开始游动重组，最终变成他的姓名和今天的日期。
最下方浮现一行小字：**烛龙院甲级·血脉特招**"现在，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。
"沈青梧推开里间的樟木门。
突如其来的强光让陆昭然眯起眼。
当他适应光线后，看见的并非想象中的校园，而是一座巨大的唐代风格楼阁悬浮在云海中。
九条青铜锁链从楼基延伸向虚空，每条锁链上都站着穿现代服装的年轻人。
最近处的锁链上，有个穿汉服的男生正用激光笔在空气中绘制立体符咒。
"那是接引桥。
"沈青梧指向最细的一条锁链，"新生专用，走的时候别看脚下。
"陆昭然往前迈了一步，突然被拽住衣领。
沈青梧往他腰间系了条麻绳，绳结处缀着枚生锈的铜钱："坠桥警告器，响的时候代表你被虚空里的东西盯上了。
"锁链比想象中稳固，表面刻满细密的铭文。
走到三分之一处时，铜钱突然开始高频震颤。
陆昭然下意识低头，看见云层缝隙中掠过某种多节肢的生物阴影。
"说了别看脚下！
"沈青梧一把扯住他后领。
就在这时，陆昭然的左眼突然刺痛——在沈青梧飘起的发丝间，他分明看见她后颈有一片青鳞正在渗血。
楼阁正门的匾额上用楷体写着"天禄阁"，落款却是公元2023年。
穿过门廊时，陆昭然注意到地板上的水渍正逆着重力流向天花板，在顶部聚成悬浮的水球。
"基础物理法则在这里需要重新学习。
"沈青梧推开一扇雕花木门，"尤其是你这种觉醒不完全的..."话音戛然而止。
会议室里坐着三个陌生人，首座的老者正在把玩雨衣人那截青铜断指。
"陆昭然同学。
"老者抬头，瞳孔是浑浊的琥珀色，"我是书院副院长周玄，你可以理解为......"他忽然抽动鼻翼，"等等，你身上有逆鳞的味道？
"沈青梧突然插到两人之间："他刚接触过青铜匣。
""是吗？
"周玄从袖中抖出个罗盘，指针疯狂转向陆昭然，"那解释下为什么他身上有海眼的标记？
"会议室温度骤降。
陆昭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扭曲变形，边缘长出爪状凸起。
最角落的女士突然站起，她手中的保温杯里爬出条冰晶小蛇，顺着桌腿游向陆昭然。
"够了！
"沈青梧的玉簪突然炸开，碎玉在空气中组成防护阵，"他还是个没受过训练的新生！
"冰蛇在距陆昭然十厘米处僵住。
周玄眯起眼睛："七年前陆教授夫妇失踪前，最后接触的就是海眼项目。
"他推过来一份档案袋，"你知道父母是研究什么的吗？
"档案袋里滑出几张泛黄的照片。
第一张显示父母站在某个青铜鼎前，鼎中盛满金色液体；第二张是母亲抱着幼年的自己，背景里有个模糊的龙形阴影；最后一张让他血液凝固——父亲右手呈现出和雨衣人相同的青铜化特征。
"龙血可控化研究。
"周玄敲了敲照片边缘的日戳，"也是归墟最想得到的技术。
"陆昭然突然按住太阳穴。
某种古老的音节在他脑中轰鸣，左眼视野里，照片上的青铜鼎正在渗出金雾。
雾气中浮现出父亲扭曲的脸，嘴唇开合说着什么。
"他在同步鼎上的记忆残影！
"角落里的女士惊呼，"快阻断——"剧痛炸开的瞬间，陆昭然听见了父亲最后的话：**"昭然，别相信书院的......"**黑暗吞噬意识前，他感觉沈青梧往自己嘴里塞了片冰凉的鳞。
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周玄副院长撕开衬衫，露出心口处嵌着的青铜罗盘，盘面指针正指向自己左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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