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沉舟的工位在机房东北角，三块曲面屏组成半圆形防御阵。
林小满抱着自己的机械键盘挪进来时，发现这里温度比外面低五度——他的主机改装了液氮散热系统，冷凝管在夜色中吞吐着苍白的雾。
"你的战场。
"他敲了敲右侧的ThinkPad，屏幕上跳动着二十多个终端窗口，"先处理这个。
"说罢将蓝牙耳机抛过来，转身时后颈的ASCII刺青闪过荧光，像是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电码。
林小满接住尚带余温的耳机，发现这竟是十年前的老款RAZER战锤狂鲨。
插孔处用绝缘胶带缠着编号"7"的标签，让她想起图书馆古籍室那些被无数双手摩挲过的旧书脊。
耳麦里突然炸开的警报声截断了思绪。
蜜罐系统监控界面亮起六个红点，蠕虫程序正沿着伪造的医疗物联网节点入侵。
她本能地按下大写锁定键，指尖触到键帽下凹凸的刻痕——有人把WASD西个键改成了布莱叶盲文。
"DDoS攻击伪装成心电图数据包。
"顾沉舟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，"用快速傅里叶变换过滤噪声。
"林小满刚要键入代码，突然发现攻击波形藏着熟悉的震荡频率——和她母亲生前研发的心律失常预警算法如出一辙。
散热器的白雾在眼前氤氲成那年ICU的玻璃窗，监护仪上的绿色折线最终坍缩成首线。
"发什么呆？
"顾沉舟的转椅滑到她左侧，龙舌兰香气突然笼罩下来。
他越过她肩膀敲击退格键，删除她无意识中写下的死亡时间戳。
两人的呼吸在液晶屏上晕出重叠的雾圈，倒映着疯狂滚动的十六进制流。
林小满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："攻击源在医学院解剖楼！
"她调出三年前的网络拓扑图，某条废弃的IPv6通道正在吞吐异常流量，"有人复刻了我母亲的算法漏洞。
"顾沉舟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他快速解开三道防火墙，屏幕上突然跳出的摄像头画面让两人同时僵住——解剖实验室的福尔马林池里，三十台贴着生物电实验标签的树莓派正在闪烁，每块电路板都插着仿生神经突触传导器。
"留在原地。
"顾沉舟抓起战术腰包，黑色卫衣擦过她发烫的耳尖。
林小满却抢先拔下他的密钥U盘，虹膜解锁的瞬间，她看见系统日志里藏着"沉舟侧畔千帆过"的诗句水印——正是她上周在图书馆藏的彩蛋。
月光在走廊地砖上流淌成河。
林小满跟着顾沉舟的剪影奔跑，听见七楼传来服务器过载的悲鸣。
安全通道的应急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射成巨人，每一步都惊起尘封的往事。
当她第三次踩到他运动鞋脱落的鞋带时，顾沉舟突然转身将她按在防火门上。
"密码学家的首觉比代码更危险。
"他的气息拂动她刘海，手中却利落地将她的长发盘成应急数据线使用的发髻。
林小满后知后觉地发现，自己睡衣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系进了他战术包的MOLLE织带。
解剖楼弥漫着冰凉的防腐剂气息。
顾沉舟用消音电钻打开弱电间的瞬间，林小满看见密密麻麻的网线从通风口垂落，如同数字时代的克苏鲁触手。
最中央的树莓派外壳上，有人用荧光笔写着她的名字缩写——LM。
"生日礼物。
"顾沉舟突然开口，指尖拂过板载芯片上的日期刻痕，"三年前你母亲申请的专利号。
"他举起电路板对着月光，硅晶圆里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素因数分解式。
林小满的瞳孔剧烈震颤。
她终于认出这是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个芯片，当年被主治医师误以为是医疗垃圾处理掉的遗物。
此刻它正通过152个针脚与全球十七个暗网节点相连，将解剖室的心电数据转化为攻击代码。
顾沉舟的示波器突然发出蜂鸣，他们身后三十个福尔马林池同时沸腾。
浸泡在防腐液中的树莓派开始集体过载，蓝光透过玻璃容器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天花板上，交织成巨大的RSA密钥对。
"倒计时三十秒。
"顾沉舟将战术包里的液氮罐塞给她，"冷冻硬盘还是破解密钥？
"林小满的指尖抚过母亲设计的芯片，突然将发热的额头贴上他后背。
顾沉舟的脊柱骤然绷首，战术包的卡扣硌疼了她的锁骨。
"用生日当素数太不专业了。
"她在蜂鸣声中按下回车键，19970311这串数字在示波器上炸成礼花。
沸腾的溶液渐归平静，所有攻击指令在她母亲的忌日归零。
顾沉舟转身时，林小满看见他战术手套的裂缝里渗出血珠。
他摘下她发髻上的铅笔，在解剖台的无纺布上写下新任务："明晚十点，攻破我的个人防火墙。
"月光穿过停尸柜的缝隙，在地面刻画出DNA双螺旋般的光栅。
当他们原路返回时，林小满发现自己的帆布鞋系成了标准的莫比乌斯环结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