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沉舟的个人防火墙启动时，量子计算实验室的氦气冷却机发出鲸歌般的悲鸣。
林小满隔着防辐射玻璃望去，那个总穿着黑色卫衣的身影正在超导磁体阵列中穿行，白大褂下摆扫过液氦管道凝结的冰霜。
她握紧战术包里染血的战术手套——昨夜解剖楼分别时，顾沉舟状似无意遗落的战利品。
皮革裂缝里嵌着纳米级光纤，在阳光下折射出类似人类神经突触的虹彩。
"权限卡。
"穿着防护服的助教拦住去路，胸牌上印着"周谨言"的名字。
林小满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戴着特制指套，那是长期使用量子密钥生成器的职业特征。
正要掏出临时通行证，控制台突然响起警报。
周谨言腕表投射出的全息界面显示，有人正在暴力破解低温系统的控制协议。
林小满瞳孔微缩——攻击特征码竟是她上个月设计的反追踪算法变种。
"看来你的仰慕者比想象中多。
"周谨言意味深长地瞥向磁体阵列，顾沉舟正将一枚形似校徽的金属片嵌入量子计算机接口。
林小满突然想起那个ASCII刺青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拓扑绝缘体的晶格结构图。
实验室灯光骤暗，超导环进入临界状态。
顾沉舟隔着十二层电磁屏蔽朝她勾手，动作带起白大褂下若隐若现的战术腰带。
林小满踏入隔离舱的瞬间，听见五十个量子比特同时起振的嗡鸣，像极了初见那夜服务器指示灯的密语。
"你的考场。
"顾沉舟敲了敲液氦杜瓦罐，罐体突然变得透明，露出内部缓缓旋转的量子芯片组。
林小满的虹膜倒映在超导环表面，被分割成无数个并行宇宙的切片。
攻击警报在此刻达到峰值。
周谨言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："对方在利用量子纠缠态绕过RSA验证！
"林小满却盯着控制界面怔住——攻击者使用的Shor算法改良版，正是她锁在宿舍抽屉里的手稿内容。
顾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向悬浮触控屏，两人指纹在纳米银涂层上融合出奇异的花纹。
林小满感觉有电流沿着小指刺青窜入心脏，那是昨夜他给她打上的临时量子信道标识。
"别用经典算法对抗。
"他的呼吸结霜在防护面罩上，"想象你是穿过势垒的粒子。
"说罢竟关闭所有显示屏，实验室陷入绝对的黑暗与寂静。
林小满在黑暗中听见自己的心跳化为波函数。
当第一个量子比特穿透势垒时，她突然明白攻击源为何熟悉——每个纠缠态光子都带着母亲专利芯片的独特振荡频率。
三年前的雨夜，病床前的监护仪曾发出同样的量子噪声。
"找到你了。
"她对着虚空呢喃，手指在触控屏上画出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。
超导环发出蓝光，照亮顾沉舟嘴角转瞬即逝的笑意。
攻击代码在量子隧穿效应中自我瓦解，如同被观察者注视的叠加态。
灯光恢复时，周谨言正在安全门外鼓掌。
林小满却感觉颈侧刺痛，顾沉舟不知何时将一枚微型芯片贴在她皮肤上，形状与他后颈的刺青完美契合。
"战利品。
"他掀开量子计算机底座，三十个仍在冒烟的树莓派组成心形阵列——正是昨夜解剖楼的袭击者型号。
每个电路板都刻着不同的素因数分解式，最终乘积是她生日与忌日的奇妙组合。
林小满触碰颈间芯片，全息投影自动展开。
泛黄的电子病历悬浮在空气中，她看见母亲临终前的心电图与量子计算机的退相干曲线完美重叠。
顾沉舟的批注如星轨贯穿其间："所有死亡都是未完成的加密协议。
"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。
周谨言冲进来时，他们身后的磁体阵列正在迸发紫色电弧。
顾沉舟将林小满推进防辐射舱，白大褂被电磁风暴掀起一角，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——与昨夜战术包卡扣的刮痕位置相同。
"去找真正的素因子..."他在合拢的舱门外比出口型，身形在量子噪声中扭曲成马赛克。
林小满的瞳孔里倒映着崩塌的超导环，以及控制台突然亮起的倒计时：71:59:59。
防辐射舱坠向地下隧道的瞬间，她读取了芯片里的隐藏信息。
那是用脑电波加密的摩尔斯电码，翻译过来竟是顾沉舟的声纹频率："当量子比特开始逆行，记得在观察前说爱我。
"隧道尽头亮起月光，林小满看见穿着高中校服的自己站在计算机教室里。
2008年的顾沉舟正在黑板上演算黎曼猜想，粉笔灰落满他挽起的袖口，腕间隐约可见未完成的ASCII刺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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