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砸在画室玻璃窗上,像无数个小鼓在敲打。
林栀被沈逾白按在老旧的皮质沙发上,冰凉的镊子突然贴上她的右眼。
男人身上混着颜料和酒精的味道,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医院闻到的消毒水味。
“别动,”沈逾白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,“你眼睛里藏着东西。”
他手里的棉片擦过林栀的瞳孔,刺痛感让她想起养父实验室里那些闪着寒光的针筒。
墙角的机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,红光扫过林栀的脸。
她感觉到沈逾白的手在发抖——他胳膊上插着输液管,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流进血管。
这让她想起母亲临终时床边的监护仪,那些跳动的数字就像催命符。
“三年前美术馆失窃案,”沈逾白突然扯开林栀的衣领,冰凉的手指按在她脖子上的芯片印记处,“你脖子上这个记号,和监控录像里的小偷一模一样。”
林栀的盲杖突然“咔嗒”一响,杖柄弹出根细如发丝的毒针。
这是养父给她的保命装置,只要轻轻一扎就能让人全身僵硬。
她假装跌倒撞翻画架,扬起的灰尘迷了沈逾白的眼,毒针擦着他锁骨上的十字疤痕飞过。
那道疤让林栀心头一颤。
七年前医院大火里,有个少年用身体为她挡住倒塌的柜子,同样的十字形伤口烙在他后背。
记忆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,此刻正透过雨幕与眼前男人的金棕色瞳孔重叠。
突然停电了。
应急灯亮起的瞬间,角落里传来八音盒叮咚的响声。
林栀的耳朵突然刺痛,像有根针在扎她的耳膜。
这感觉太熟悉了,每次养父用那个黑色遥控器时,她就会这样头痛欲裂。
“你果然能听见这个声音。”
沈逾白举着手术刀逼近,刀尖映出她苍白的脸,“上次听到这种声音时,你在偷名画对吧?”
玻璃窗突然炸裂,冷雨裹着树叶冲进来。
林栀闻到苦杏仁味——这是养父手下要灭口的信号。
她故意撞翻调色盘,蓝色颜料泼在沈逾白正在看的图纸上。
颜料遇空气突然冒起白烟,烫得沈逾白甩开手里的东西。
林栀趁机摸到画架后的暗格,掏出一个泡在药水里的玻璃罐。
罐子里浮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,瞳孔位置刻着细小的图案。
“你找的是这个?”
林栀把罐子举到窗前,闪电照亮眼球里微缩的建筑图纸,“你妈妈的眼睛里,藏着慕尼黑美术馆的秘密。”
沈逾白突然像头受伤的野兽扑过来,两人在湿冷的地板上翻滚。
他手腕上的胰岛素泵被扯断,林栀脖子上的药瓶链子也绷开了。
两种药水混在雨水里,散发出熟悉的栀子花香——正是那夜他母亲坠楼时怀里枯萎的花香。
雷声震得画架摇晃时,林栀的盲杖突然裂开,掉出半枚生锈的铜钥匙。
这钥匙和她从小戴着的项链吊坠形状完全吻合。
沈逾白抓起钥匙,眼睛里的金丝突然疯狂扭动,像要挣脱眼眶的蜘蛛网。
“原来是你!”
他死死攥着林栀的手腕,力道大得要把骨头捏碎,“火灾那晚偷走钥匙的小瞎子,居然长成了毒蛇。”
窗外传来汽车急刹声,林栀知道养父的人到了。
她咬破藏在牙缝里的药囊,苦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,右眼突然流出蓝色的眼泪。
这是求救信号——养父说过,见到蓝泪就留活口。
沈逾白却突然低头舔掉她脸上的泪,笑得像个疯子:“同样的毒,三年前就对我没用了。”
他撕开衬衫,心口处狰狞的伤疤像条蜈蚣在爬动,“还记得平壤酒店的通风管吗?
你当时就该杀了我。”
警笛声由远及近,林栀在雨幕中看见闪烁的红蓝灯光。
这是她设的局,但此刻看着沈逾白染血的笑脸,心脏却突然抽痛。
七年前那个用身体护住她的少年,此刻正把母亲的眼球炸弹塞进她手里。
“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做。”
他在她耳边低语,湿热的气息混着血腥味,“去慕尼黑引爆这个,你我都自由了。”
林栀握紧冰冷的玻璃罐,罐子里的眼球突然转动了一下,仿佛在朝她眨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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